波蘭之旅~奧茲維辛集中營

我的行程規劃一開始在克拉科夫停留兩晚之後我們將啟程到華沙和格旦斯克,之後再回到克拉科夫。原本是想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期間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去奧茲維辛集中營,後來腦中一閃,如果去了心情不好,剛好可以藉此當成分水嶺。於是,抵達克拉科夫的第二天一早,我們一家四口就步行閒晃到克拉科夫中央車站,原本預計要搭公車前往這個。
2014.7.13.克拉科夫中央車站

東方臉孔的一家人一下子就被拉客的先生相中,與我們攀談。在前面路口也有一位先生,不過他不太積極。這一位很專業地拿出各種語言的介紹說明,表示他經驗豐富,然後他告訴我,要是現在立刻出發,在9:30之前趕上入場,可以免收入場費與導覽費。我說,查了網頁,暑假期間是要收費的,他一付很篤定的樣子,而且要我們試看看。不知是哪來的力量,就想說,好吧,試看看,有專車可以坐。於是他帶我們繞到車站旁,我們就上了他的車。算優點之一的是,這位先生英文流利,很樂愛聊天,所以一路上他介紹了他眼中的波蘭,我們聽得津津有味,有點賺到導遊的感覺。

2014.7.13. 車上掛著大大的L,召告天下,我是學習駕駛唷!

為了趕在9:30之前到達奧茲維辛集中營,一路上這位先生也是會飆車的,但是遇到這種學習駕駛的車,他都會慢下來。不是擔心他的技術不好,而是因為這種車上都有監視器,如果任意超他的車,或是超速都會被紀錄下來,可是要吃罰單的。這真是有意思的作法!對學開車的人有保障,不會被逼車,大家也都會乖乖小心,不錯耶!


接近目的地的時候,這位先生拿出一疊各種語言的奧茲維辛集中營簡介,並且告訴我們參觀的幾個重要景點,可以如何進出,並且介紹了幾個以色列的特展,這些是導覽員並不會帶領的地方,他推薦我們務必走進去瞧一瞧。

果不其然,我們在9:30以前進入了集中營,不用收費。我們也覺得跟著導覽並不一定可以聽得懂解說,就決定自己走,和這位先生約好見面的地點和差不多的時間之後,我們就開始自己走走。


1940-1945年間,納粹從各地送進了至少130萬人至此,110萬人死在這裡,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猶太人,親衛隊(Schutzstaffel ,簡稱SS)以毒氣室屠殺大量的受難者。1947年波蘭國會將此地立法設為紀念納粹大屠殺博物館,成為重要的歷史見證地。1979年列入世界遺產,200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此地命名為「奧茲維辛-比克瑙 德國納粹集中和滅絕營」。

我們到的這一天,天氣很好,天空好藍,整齊的紅磚屋在高大的綠樹間,其實很美,特別是這裡十分寧靜,參訪的人在夏季裡絡繹不絕,但是這裡很靜很靜很靜。


通過這個具有代表性意義的門,來來會回走了幾次,這個門曾經在2009年被盜,被切成三塊,後來被找回來。我實在想不透,偷這個........為何呢?


地圖先生北極熊到一個地方一定是先看地圖,載我們來的先生給了我們這份簡體字的中文導覽折頁,還標出幾個重要的參觀點。


一排排磚造的囚禁室裡成為展場,對於集中營的資訊一無所悉的我們,透過這些黑白照片和數字,約略可以拼湊一些些。





有好幾個空間陳列著成堆的物品、用品,包括眼鏡、杯子、皮箱、義肢、鞋子.....等等。



這些遺物的陳列讓人心酸,特別是看著那一卡一卡的皮箱上書寫著姓名,以為可以再領回屬於自己的那一個。



奧茲維辛集中營內最令人震憾的就屬毒氣室了。齊克隆(Zyklon B或Cyclon B)原本是殺蟲劑,是氰化物的有毒物。為了使大屠殺順利進行,來自各地的猶太人有的甚至抵達奧茲維辛不到兩個小時就被送進毒氣室,他們被告知要洗澡,脫光全身,擠在一起,不久之後,門關起來,從天窗投入的不是冰冷的水,而是毒氣。悽癘地慘叫聲30分鐘之後,已經沒有了聲響。


在集中營參觀的時候,不時會看到披掛著以色列國旗的中學生,這裡應該是很重要的校外教學場所吧。

一開始奧茲維辛這個場地是關著波蘭的政治犯,之後有許多蘇聯的戰犯被送了進來。在親衛隊為了消滅所有的猶太人前提下,大屠殺滅絕行動展開之後,便大規模地將歐洲各地的猶太人往幾處集中營運送。


該說德國人是資料建檔專家嗎?每個進入集中營的人都有資料卡,紀錄著個人資料。
 

而且每個人都被標記,用來區別身份。紅色三角形是政治犯,罪犯是綠色三角形。不願意為第三帝國工作的是黑色三角,耶和華見證人是紫色三角形,粉紅色三角形則是同性戀同志。


曾經這裡有無數的人只因為他是猶太人,就被送來這裡了。沒被送去「洗澡」的,繳出身上的所有物品之後,就換上藍白條紋的囚衣。


大多數的人只有進來,沒有出去。有的甚至一下火車,就被趕進去「洗澡」(其實是進入毒氣室)。有的在這裡度過沒有食物,整天不停地工作,休息時間短暫,也沒有空間,三個人睡在單人床大小的地方,沒有床被單的,只能窩在稻草上,全身任由跳蚤、細菌和病毒入侵。

Washing
 Getting up

Night

牆上的幾幅畫告訴我們在這裡的生活樣貌。


這裡就是位在奧茲維辛集中營第12區和第13區中間,是編號10和編號11建築物中間的淚牆,也是在此執行死刑的地方。右側的編號11建築應該是世界上最冰冷黑暗的深淵吧!

在編號11建築裡,即將被處死的囚犯在這裡洗淨身上的衣物與身體,然後就會被光溜溜地抬到淚牆執行槍決或吊刑。據說,通過這區的門都會聞到一股屠宰場的味道,而在編號10的建築物窗口經常是封閉的,避免被人們觀看。一位自願關進集中營的波蘭英雄寫下《奧許維茲臥底報告》,裡面詳述他自身處在此地的所見所聞。中文版的第131頁中寫下在這淚牆中所發生的一幕,實在不忍重述。

參訪此地的那天,天氣很好,曬到陽光的地方讓人感到溫暖舒適。這編號11建築物是集中營內的囚牢,是死囚大院稱為「Death Block」,參訪的人很多,幾乎是魚貫徐步進入,當我們一步一步進入地下囚房,陰冷與黑暗的力量襲來,讓人無法呼吸。


快步走出之後,就在旁邊曬曬太陽,讓自己重新點燃生命的能量。



之後我們在進入其他的展場,試著從歷史照片、影片與視覺圖像,再多認識一些集中營裡與世界在此時期發生的事。



這個展場也很有意義,這裡陳列著一本超級厚的書,書中列出所有被屠殺者的人名。


集中營裡最慘絕人寰的應該就是這毒氣室了。在BBC的紀錄片裡面提到,一開始的想法是把人趕進貨車的後車廂,然後再把毒氣送入,這樣一來一次就可以處理好多人。也在紀錄片中才發現,在對於一些身心障礙者還存有偏見的時代,也會這樣動刑,真是不可思議。事實上,在奧茲維辛以外的小型集中營,一開始還無法處理大量的屍體,造成很大的困擾。想到這些細節,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有多麼大的仇恨要這樣做?是什麼樣的人性,可以對成堆如山的屍體沒有一點良心?一心一意認為猶太人為世界的罪人,這樣的想法是如何被深植?


這是毒氣室。當老弱婦孺被送進集中營時,不到2小時以內,區分完有勞動力的人之後,就會被帶到這裡,擁擠地站立在此。

隔壁就是焚化爐,日以繼夜地運作。

毒氣室的外頭有個重要的地方,就是這個吊刑台。魯道夫霍斯Rudolf Höss是奧茲維辛集中營最重要的指揮官,就是他建造了這個毒氣室。當二戰結束之後,奧茲維辛集中營釋放所有的囚人自由之後,霍斯逃走了,躲避審判,先化身水手再隱居為農夫。不過,最後還是被逮捕,寫下自白內容。他一直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覺得自己不過是執行應有的任務。最後他是在此受刑而亡的。

參訪完毒氣室之後,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我們離開這裡,去找帶我們來的Kazimierz Walinowicz先生,我說還想去看另一區比克瑙集中營(Birkenau Camp),他建議我們先去用午餐。他問我要去餐廳還是便餐,我想試試看當地的,於是他就把車開到火車站附近。

看起來是一間很小的自助餐店,也許是晚了,沒什麼客人。

菜單肯定是看沒有的啦~~~

真的很像台灣的自助餐~~~



後來我們點了套餐,附飲料跟湯,十分好吃!
特別是那豬排,中間夾了像酸菜一樣的青菜,十分可口!




然後是這碗雞湯麵,也很好喝。原來,雞湯裡面加上雞蛋短麵條是長這樣!之前看過一首詩,描繪的正是雞湯麵,很難想像,一看就懂了!


吃完午餐之後又有元氣了,Kazimierz Walinowicz先生帶我們先到比克瑙(Birkenau)附近一處,這裡展示著當時運送各地猶太人至此的車廂。這條鐵道一直到1944年五月之後才因為有新造的鐵道而停用。


這裡就是進入比克瑙的大門。這區規模比奧茲維辛還要大,為了收納更多更多的猶太人,這裡為了趕進度建造,已經來不及用磚造,而有一些木建築。



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了,也許是因為逛了一早太累,也許是因為這區實在太大了,也許是因為不忍在這樣的地方再走下去了。於是我們坐車在這一區的邊境繞了一圈,帶著深深地警惕離開這裡。



我在牆上的照片發現了幾對雙胞胎,後來看了紀錄片才知道,有位「死亡天使」惡名的納粹醫生孟格勒(Josef Mengele)利用雙胞胎進行可怕的人體實驗。

過去的一周我看了BBC在10年前拍攝的紀錄片,讓我對這裡有了較清楚的概念。對於戰爭與人性極限,距今70年的不久過去,是否已經成為過去,實在令人猶豫不敢確定。今年是奧茲維辛大屠殺紀念日70周年,在找資料的過程中看到這篇報導,尤其是我才剛看完60周年所拍的紀錄片,對於這位羅馬尼亞籍的猶太人莫澤斯柯兒(Eva Mozes Kor)印象深刻,看到她竟然決定收養納粹指揮官魯道夫霍斯Rudolf Höss的孫子為孫,實在太感人了。

莫澤斯柯兒(Eva Mozes Kor)說,當她10歲從集中營獲釋時,數百名雙胞胎兒童走向蘇聯軍,獲得了許多餅乾和巧克力,以及熱情的擁抱。這些被關在集中營當實驗品的孩子們,長期無法與外人接觸,一個擁抱的功效超乎想像,這是他們最渴望的。他們渴求不只有食物而已,還有那份來自於人心仁慈的那一面。這段話帶給我很大的衝擊。

越寫越發現寫不完,資料也越讀越有意思。對於這趟波蘭之旅,未捨去這個點,讓我心存感激。如果有機會和時間,還是推薦走訪一趟。



參考資料:

The Jewish Encyclopedia 
● BBC  Auschwitz: The Nazis & the 'FinalSolution'
● BBC 揭密奧茲維辛 Unravelsthe secrets of Auschwitz
● "Auschwitz Birkenau German Nazi Concentration and Extermination Camp (1940-1945) (UNESCO/NHK)"
●《奧許維茲臥底報告》,衛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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